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”
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。
“还是这群宝贝好,”教王回过手,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,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,满意地微笑:“瞳,只要忠于我,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。”!
那样可怕的人,连他都心怀畏惧。
那是……那是教王的声音!
腥气扑鼻而来,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!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旋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“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!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
“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!
她俯下身,看清楚了他的样子: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,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,面貌文雅清秀,眼神明亮。但不同的是,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,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,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,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。。
“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“我看疯魔的是你,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,反唇相讥,“都而立的人了,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。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!
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。
“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。
“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,被幽禁,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“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!
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,然而走出来的,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——昨日下午,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,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,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。。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。
“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……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
这个女人在骗他!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“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。
“咔啦——”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,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。冰河一瞬间碎裂了,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,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!!
“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……”
“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,缓缓合起眼睛,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。
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!
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