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？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
    “见死不救？”那个女子看着他，满眼只是怜悯，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！”

    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，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，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，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！

    “披了袍子再给我出来，”他扶着木桶发呆，直到一条布巾被扔到脸上，薛紫夜冷冷道，“这里可都是女的。”

    温泉从夏之园涌出，一路流经了这一个春之庭，然后注入了湖中和冷泉交融。此处的庭院里，处处都是旖旎春光，盛开着一簇簇的碧桃，荠菜青青，绿柳如线。

    “喂，你没事吧？”她却虚弱地反问，手指从他肩上绕过，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，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？”。

    暮色里，寒气浮动，云层灰白，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，抖开却是一袭大氅，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：“就算是神医，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，面无表情地发话，眼神低垂，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，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，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！

    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。

    旋痴痴地听着曲子，那个瞬间，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，轻声笑了笑，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！

    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，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！

    妙水？那个女人，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？

    ““一天之前，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，你来得那么晚！”！

    “王姐，小心！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，她被人猛拉了一把，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，一手将妙水拉开，侧身一转，将她护住，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！。

    “她努力坐起，一眼看到了霍展白，失惊：“你怎么也在这里？快回冬之馆休息，谁叫你乱跑的？绿儿呢，那个死丫头，怎么不看住他！”。

    风更急，雪更大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！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。

    “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。

    不知多久，她先回复了神志，第一个反应便是扑到他的身侧，探了探他的脑后——那里，第二枚金针已经被这一轮激烈的情绪波动逼了出来，针的末尾脱离了灵台穴，有细细的血。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妙风松了一口气，瞬地收手，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
    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他静静地躺着，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。……

    雪瞬间纷飞，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

    他倒过剑锋，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

    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，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，请她盥洗梳妆。。

    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，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，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，身子一软，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，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，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，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
    这不是教王！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，竟不是教王本人！！

    “她匍匐在冰面上，静静凝望着，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，我知道，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，我就明白了。但是，死者已矣，活着的人，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，彼此擦肩亦不相识；而多年后，九死一生，再相逢，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，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
    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，霍展白随即跳上马，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，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！

    她微微动了动唇角，扯出一个微笑，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