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“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!”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
大光明宫教王麾下,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,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,唯独妙风最是神秘,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,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,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!”顿了许久,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,脸色渐渐苍白,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,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。
“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!
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,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,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,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,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。
旋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,捂住了自己的心口——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,全身筋脉走岔,剧痛无比,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。。
“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!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!
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
“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!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然而,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,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,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,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。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!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“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。
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““好啦,给我滚出去!”不等他再说,薛紫夜却一指园门,叱道,“我要穿衣服了!”!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。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……
令人诧异的是,虽然是在昏迷中,那个人身上的肌肉却在银针刺到的瞬间下意识地发生了凹陷,所有穴位在转瞬间移开了一寸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脑后的血已经止住了,玉枕穴上的第一根金针已经被取出,放在一旁的金盘上。尖利的针上凝固着黑色的血,仿佛是从血色的回忆里被生生拔出。。
“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“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!
“瞳低低笑了起来: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……”
“那一瞬间,头又痛了起来,他有些无法承受地抱头弯下腰去,忍不住想大喊出声。。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!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