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
他咬紧了牙,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。。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“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力?!”
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然而,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,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。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!
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旋沉浸于这一刻宁静的他惊醒过来,看了看醉得人事不知的薛紫夜,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:这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,还是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……那样冷的夜,居然就这样趴在案上睡着了。。
“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!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
“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,齐齐失声尖叫,掩住了眼睛。。
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,抬手对她做了一个“噤声”的手势,眼神瞬间雪亮。。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!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。
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,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,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。
“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自从她出师以来,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。
“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……
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
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!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……”
“还活着吗?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