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?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,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。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,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,她颓然倒地,手松开,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!!”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。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!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。
旋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,此刻中了剧毒,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,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,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。
“他赢了。!
风更急,雪更大。!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
“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!
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。
她点起了火折子,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:“坐下,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!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“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。
教王的手在瞬间松开,让医者回到了座位上,他剧烈地喘息,然而脸上狰狞的神色尽收,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慈爱安详:“哦……我就知道,药师谷的医术冠绝天下,又怎会让本座失望呢?”。
“她写着药方,眉头却微微蹙起,不知有无听到。!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,咬牙切齿:“是那个女人,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?”……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
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。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“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“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,齐齐失声尖叫,掩住了眼睛。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!
““就在那时候,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……”
“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!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