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
“紫夜,”霍展白忽然转过身,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,“那颗龙血珠呢?先放我这里吧——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,总是不安全。”。
“那是什么?他一惊,忽地认出来了:是那只鸟?是他和那个鼎剑阁的七公子决战时,恶狠狠啄了他一口的那只雪鹞!!”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!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恶魔在附耳低语,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,将他凌迟。。
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。
“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!
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。
旋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“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,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,沉默了片刻,开口: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,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,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!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!
所以,无论如何,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
“是马贼!!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“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。
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。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。
“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他身子摇晃了一下,眼前开始模糊。。
“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,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,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。然而在此刻,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,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。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,不再犹豫,也不在彷徨——!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“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……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,却没有任何神采,充斥了血红色的雾,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!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,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,哑声:“妙水?”。
“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“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: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?”。
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,不要说握刀,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!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……”
“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她点起了火折子,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:“坐下,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