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

    冷月挂在头顶，映照着满谷的白雪，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她的心猛地一跳，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，是他回来了？。

    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，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，霍然站起，一起弯腰行礼，露出敬畏的神色，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。

    “看他的眼睛？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：瞳术！！”

    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，那么，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？。

    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！

    这边刚开始忙碌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，有人急速走入，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：“小青，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？”

    妙风跟在她后面，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

    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：“这一下，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，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。

    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
    “他想站起来，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，将他死死拉住，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！

    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
    旋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，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，叹息着：“多么可惜啊，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，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，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一惊，堪堪回头，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！！

    “风！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，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！

    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，眼前渐渐空白，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！

    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，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，身子一软，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，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，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他低头坐在黑暗里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，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！

    “雅弥，不要哭！”在最后一刻，她严厉地叱喝，“要像个男子汉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，越来越响，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，心里一片空白，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他叫了一声，却不见她回应，心下更慌，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！

    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，震惊而恐惧。。

    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
    “他来不及多问，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。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

    令人诧异的是，虽然是在昏迷中，那个人身上的肌肉却在银针刺到的瞬间下意识地发生了凹陷，所有穴位在转瞬间移开了一寸。

    “什么！”薛紫夜霍然站起，带翻了桌上茶盏，失声惊呼，“你说什么？！”。

    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，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
    “一路上来，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发现了？”他冷冷道，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。

    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“你究竟是谁？你的眼睛……你的眼睛……”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，梦呓般地喃喃，“好像……好像在哪里看到过……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，将左手放到她手心，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金针一取出，无数凌乱的片断，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，将他瞬间包围。。

    不……不，她做不到！！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，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：“别怕，不会有事。”然后，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，抬起眼示意，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，将她扶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