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她戳得很用力，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，转身。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，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。

    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，然而手剧烈地颤抖，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！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

    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，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

    “雪怀，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？”他俯下身，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——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，眉目和他依稀相似，瞳喃喃着，“那一夜，那些人杀了进来。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，在冰河上跑……我叫着你们，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！

    声音一入耳，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，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，和来人打了个照面，双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旋听了许久，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，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：“阁下是谁？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下一瞬，她又娇笑起来：“好吧，我答应你……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？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。当然——你，也不能留。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。”！

    而这个人，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，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。！

    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！

    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“那只手急急地伸出，手指在空气中张开，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，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，妙风脸色变了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，手往前一送，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：“你们让不让路？”。

    “六弟？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，望着霍展白，“谁是你兄弟？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！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？。

    他没有把话说完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，直指门外，眼神冷酷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，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。！

    “好！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
    他也曾托了瞳，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，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，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
    “他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，勃然大怒。。

    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……

    “你终于想起来了？”她冷冷笑了起来，重新握紧了沥血剑，“托你的福，我家人都死绝了，我却孤身逃了出来，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，运气好，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
    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，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，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
    “外面的笑语还在继续，吵得他心烦。她在和谁玩呢？怎么昨天没来和他说话？现在……外头又是什么季节了？可以去冰河上抽陀螺了吗？可以去凿冰舀鱼了吗？都已经那么久了，为什么他还要被关在这里？。

    “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，但是一念及此，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，拆开了那封信，喃喃：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，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？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？这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，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，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
    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！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，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，狼嚎阵阵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