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黑暗中冷笑着,手指慢慢握紧,准备找机会发出瞬间一击。
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,你们两个,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体内那股操控自如的和煦真气已经渐渐凝滞,到了胸中仿佛被什么堵塞,再也无法上升——沐春风之术一失,如今的他只有平日的三四成功力,一身绝学也被废掉了大半。!”
三日之间,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,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,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,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,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,朝着昆仑疾奔。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!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八年来,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,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。
“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!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。
旋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“雪怀!”她再也按捺不住,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,“等等我!”!
她看也不看,一反手,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,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。!
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!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。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,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?!
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“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。
““哦……”霍展白松了口气,退了一步将剑撤去,却不敢松懈。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。
“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,忽然间一振,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!。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……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
——这些事,他怎生知道?。
然而他的手心里,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。。
“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,针一样的尖锐。。
“结束了吗?没有。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!
““不过,等我杀了教王后……或许会开恩,让你早点死。”……”
““谷主。”她忍不住站住脚。。
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。
映入眼中的,是墙上挂着的九面玉牌,雕刻着兰草和灵芝的花纹——那是今年已经收回的回天令吧?药师谷一年只发出十枚回天令,只肯高价看十个病人,于是这个玉牌就成了武林里人人争夺的免死金牌。!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