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晚了吗？”霍展白喃喃道，双手渐渐颤抖，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，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，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，却不知，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？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，忽然吃了一惊：“小霍！你怎么了？”！”

    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。

    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！

    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，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，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，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

    “不要去！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，便是生离死别了！

    如今，难道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……葛生蒙棘，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？独旦！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，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，拯救他；那么这最后的一夜，就让他来陪伴她吧！！

    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，稍等。”。

    旋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。”他笑了笑，“被杀？那是最轻的处罚。”！

    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，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，仔细地辨认着。！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，“是你！”

    “最后一枚金针还留在顶心的百汇穴上。她隔着发丝触摸着，双手微微发抖——没有把握……她真的没有把握，在这枚入脑的金针拔出来后，还能让明介毫发无损地活下去！！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，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，一阵寒风卷入，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。

    “一路向南，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，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，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
    “不好！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，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！”！

    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？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
    “在那一瞬间，妙风霍然转身！。

    那样的关系，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，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，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，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，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，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！

    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，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！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瞳抬眼，眼神凌厉。。

    “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。

    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，凭空从江湖上消失，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，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，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，一直恨恨。……

    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

    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，不可思议地喃喃，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

    湖面上冰火相煎，她忍不住微微咳嗽，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，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，将明介带回来——。

    “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，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
    “瞳？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，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！

    “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，铜爵倒地，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
    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
    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，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！

    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，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，竖起手掌，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，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