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,在湖的另一边,风却是和煦的。
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
“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,为抗寒毒,历经二十年,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。”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,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,柔和汹涌,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,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,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!。
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,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。
“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”
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那个女人,果然是处心积虑要对付他!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。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“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,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——一眼望去,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不到一个月之前,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,出手凌厉。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,居然成了这种样子!!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旋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“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!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!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
“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!
“想起来了吗?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慈爱地附耳低语,“瞳,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,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“老侍女怔了一下:“好的,谷主。”。
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,他无法回答,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。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“我知道你要价高,是为了养活一谷的人——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或是孤儿吧?”他却继续说,唠唠叨叨,“我也知道你虽然对武林大豪们收十万的诊金,可平日却一直都在给周围村子里的百姓送药治病——别看你这样凶,其实你……”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!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,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颜色。。
“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,站在门口只是片刻,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。
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,手里的剑快如追风,一剑接着一剑刺出,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:月照澜沧,风回天野,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,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,他停下了手。……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
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。
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“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!
“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……”
“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!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