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
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,雪鹞一个飞扑叼住,衔回来给他,咕咕地得意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”
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!
“明力?”瞳忽然明白过来,脱口惊呼,“是你!”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
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。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“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,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,咬向瞳的咽喉!!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旋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她笑了笑,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: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,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!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
“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,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日头已经西斜了,他吃力地扛着瞳往回走,觉得有些啼笑皆非:从来没想过,自己还会和这个殊死搏杀过的对手如此亲密——雪鹞嘀咕着飞过来,一眼看到主人搀扶着瞳,露出吃惊的表情,一个倒栽葱落到了窗台边,百思不得其解地抓挠着嘀嘀咕咕。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!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。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“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!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妙风气息甫平,抬手捂着胸口,吐出一口血来——八骏岂是寻常之辈,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。然而此刻,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。。
““最后,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。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……
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
“打开得早了或者晚了,可就不灵了哦!”她笑得诡异,让他背后发冷,忙不迭地点头:“是是!一定到了扬州就打开!”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“雪怀……雪怀,你知道吗?今天,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。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!
“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……”
“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。
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“不过,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,补充了一句。!
他抱着头,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,急促地呼吸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