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
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!”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!
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。教王是何等样人,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!瞳这样的危险人物,如若不杀,日后必然遗患无穷,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。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八剑都是生死兄弟,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,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,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,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。
“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!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旋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!
“教王闭关失败,走火入魔,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,此刻定然元气大伤,”瞳抱着剑,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,冷冷道,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,为了不让我起疑心,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!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
“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,睁开了眼睛:“非非……我这次回来,是想和你说——”!
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“什么都没有。。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!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“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。
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。
“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!
“啪嗒!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,断为两截。。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“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……
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“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
“金盘上那一枚金针闪着幽幽的光——她已然解开了他被封住的一部分记忆。然而,在他的身体没有恢复之前,还不能贸然地将三枚金针一下子全部拔出,否则明介可能因为承受不住那样的冲击而彻底疯狂。……”
“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,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,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。那是姐姐……那是小夜姐姐啊!。
那一瞬间,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,心里蓦然一冷——。
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!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