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望着雪怀那一张定格在十二年前的脸,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,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——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,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。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“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!”
温热的泉水,一寸一寸浸没冰冷的肌肤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旋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“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!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!
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
“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!
过了很久,在天亮的时候,他终于清醒了。。
““哎,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?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,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她苦笑了起来,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,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。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!
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。
“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“黑暗里,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,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,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!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,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,几乎是招招夺命,不顾一切,只想从剑阵中闯过。。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……
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
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,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,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: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,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,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。
那个丫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,放下菜,立刻逃了出去。。
“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“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!
“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……”
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!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