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
群獒争食,有刺骨的咀嚼声。。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”
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,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,整个山头四分五裂,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,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,就在一瞬间覆灭。。
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!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!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旋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,你们两个,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!。
““等下看诊之时,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,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,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,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,风。”!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!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
“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!
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““有本事,杀出一条血路过去!”夏浅羽大笑起来,剑尖指向璇玑位的霍展白,足下一顿,其余六剑齐齐出鞘,身形交错而出,各奔其位,剑光交织成网,剑阵顿时发动!。
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,无喜无怒:“病人不该乱跑。”。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“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,却只是沉默。。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“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!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。
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。
“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当天下午,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,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。……
一切灰飞烟灭。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
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。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““嘎吱——”旁边的墙壁裂开了一条口子,是活动的木板被抽出了,随即又推送了回来,上面放着一条干鱼和一碗白饭,千篇一律。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!
“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,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,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,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:“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,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。”……”
“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。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!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