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
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
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。
风绿和霜红一大早赶过来的时候,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:小姐居然裹着毯子,在霍展白怀里安静地睡去了!霍展白将下颌支在她的顶心,双臂环着她的腰,倚着梅树打着瞌睡,砌下落梅如雪,凋落了两人一身。雪鹞早已醒来,却反常地乖乖地站在架子上,侧头看着梅树下的两个人,发出温柔的咕咕声。。
“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!”
“没有用了……”过了许久许久,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,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,低声说出一句话,“没有用了——我中的,是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那个,”她抓了一粒果脯扔到嘴里,“身体吃不消。”!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“公子还是不要随便勉强别人的好。”不同于风绿的风风火火,霜红却是镇定自如,淡淡然,“婢子奉谷主之命来看护公子,若婢子出事,恐怕无人再为公子解开任督二脉间的‘血封’了。”。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旋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。
“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!
“马上来!”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。!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!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“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!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剑一入手,心就定了三分——像他这样的人,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。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“死小子,居然还敢跑出来!”背后有人拎着大棒,一把将他提起。。
他们都安全了。。
“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……
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
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。
此起彼伏的惨叫。。
“如今这个,到底是哪一种呢?难道比自己还帅?。
“最后一枚金针还留在顶心的百汇穴上。她隔着发丝触摸着,双手微微发抖——没有把握……她真的没有把握,在这枚入脑的金针拔出来后,还能让明介毫发无损地活下去!。
“七弟!有情况!”出神时,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,一行人齐齐勒马。!
“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……”
““阁主有令,要你我七人三日内会聚鼎剑阁,前往昆仑!”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。。
霍展白被这个伶俐的丫头恭维得心头一爽,不由收剑而笑:“呵呵,不错,也幸亏有我在——否则这魔教的头号杀手,不要说药师谷,就是全中原也没几个人能对付!”。
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!
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,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,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