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
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
然而下一刻他就悔青了肠子,因为想起一则江湖上一度盛传的笑话:号称赌王的轩辕三光在就医于药师谷时,曾和谷主比过划拳,结果大战三天后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赶出了谷,据说除了十万的诊金外,还输光了多年赢来的上百万身家。。
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。
“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!”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
他们都安全了。。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。
“古木兰院位于西郊,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,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,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,此处已然凋零不堪,再无僧侣居住。!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。
旋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“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!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!
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
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,弓起了身子,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,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,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。
“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。
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!
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。
“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……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
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,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,直冲那座嵯峨的大光明圣殿。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,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。
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“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“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!
“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……”
“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。
沐春风的内力重新凝聚起来,他顾不得多想,只是焦急抱起了昏迷的女子,向着山下疾奔,同时将手抵在薛紫夜背上,源源不断地送入内息,将她身体里的寒气化去——得赶快想办法!如果不尽快给她找到最好的医生,恐怕就会……。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!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