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?他心里想着,有些自嘲。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
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一轮交击过后,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,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。
“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!”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!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
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,面容一如当年。。
“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!
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旋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!
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,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!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
“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!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。
“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。
“薛谷主,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——那么,你将如愿。”教王微笑着,眼神转为冷厉,一字一句地开口,“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。但是,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,才能将他带走。”!
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。
“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!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“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……
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力?!
“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……”
“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!
“马上来!”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