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念一生,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。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,身形转守为攻,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,断然反击。徐重华始料不及,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。
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
妙风无言。。
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“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!”
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。
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!
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
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他说你一定很好看。!
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。
旋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!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“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!
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。
“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喃絮叨,“谷主还要回来看书啊……那些书,你在十八岁时候不就能倒背如流了吗?”!
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,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。
“十二年前她已经失去了雪怀,今日怎么可以再失去明介?!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……
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。
“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“老侍女怔了一下:“好的,谷主。”。
“瞳,我破了你的瞳术!”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,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,不由大笑,“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!你输了!”!
“妙风微微蹙起了眉头——所谓难测的,并不只是病情吧?还有教中那些微妙复杂的局面,诸多蠢蠢欲动的手下。以教王目下的力量,能控制局面一个月已然不易,如果不尽快请到名医,大光明宫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!……”
“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!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