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昏过去多久了?”她仰头问,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“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!”
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,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。。
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!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
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“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!
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旋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!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,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,原来都是真的!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。
“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!
她继续娇笑:“只是,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?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,只会更加痛苦。”!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
“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!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“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!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。
““这……”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,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,“我上不去啊。”。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。
“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!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“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“该用金针渡穴了。”薛紫夜看他咳嗽,算了算时间,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。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,淡然说:“从现在开始,薛谷主应养足精神,以备为教王治病。”……
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瞳却没有发怒,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,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,仿佛燃尽的死灰,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,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!
“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,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,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,打发其走路,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,欠身道:“请薛谷主下车。”……”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!
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