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
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
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,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。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。
“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黑灰色的墓碑,指向灰冷的雪空。!”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。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!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
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
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活不过一个月,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?最多等杀了教王,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!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旋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他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,勃然大怒。!
他知道,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
“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!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“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“扑通!”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,前膝一屈,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。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,想要掠起,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,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。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“嘿嘿……想你了嘛。”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,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,“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?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?你要再不来——”。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“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!
“说起来,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,”妙水娇笑起来,“托了她的福,沐春风心法被破了,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,明力死了,妙火死了,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,真是轻松许多。”。
然而,在刚接触到她后心,掌力将吐的刹那,妙风的脸色苍白,忽然将手掌转下。。
“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。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……
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。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,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,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。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
霍展白持剑立于梅树下,落英如雪覆了一身,独自默默冥想,摇了摇头。不,还是不行……就算改用这一招“王者东来”,同样也封不住对手最后那舍身的一剑!。
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他抱着头,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,急促地呼吸。。
顿了一顿,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,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:!
“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……”
““嗯?”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,蹙眉,“怎么?”。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!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