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
“救命……救命!”远远地,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,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。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!”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!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““我好像做了一个梦,醒来时候,所有人都死了……雪怀、族长、鹄……全都死了……”那个声音在她头顶发出低沉的叹息,仿佛呼啸而过的风,“只有你还在……只有你还在。小夜姐姐,我就像做了一场梦。”!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旋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。
“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,其中一个长鞭一卷,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,远远抛到了一边——出手之迅捷,眼力之准确,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。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!
薛紫夜无言点头,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——这些天来,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,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、多少的自责、多少的冰火交煎。枉她有神医之名,竭尽了全力,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。。
“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。
难道,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?。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“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?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,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,忽然间脸色一变,“糟了!”!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。
鼎剑阁成立之初,便设有四大名剑,作为护法之职。后增为八名,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。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,比霍展白年长一岁,在八剑里排行第四。虽然出身名门,生性却放荡不羁,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,至今未娶。。
“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……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
“今晚,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,缓缓梳着头发,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幽幽道,“前两天,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,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。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!
“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……”
“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!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