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“体内那股操控自如的和煦真气已经渐渐凝滞,到了胸中仿佛被什么堵塞,再也无法上升——沐春风之术一失,如今的他只有平日的三四成功力,一身绝学也被废掉了大半。!”
“不了,收拾好东西,明日便动身。”廖青染摇了摇头,也是有些心急,“昨日接到风行传书说鼎剑阁正在召集八剑,他要动身前往昆仑大光明宫了。家里的宝宝没人看顾,我得尽快回去才好。”。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!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旋虽然隔了那么远,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,握着银刀的手微微一抖。。
“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!
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!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
“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!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“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,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,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,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。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!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。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。
“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“渐渐回想起藏书阁里的事情,薛紫夜脸色缓和下去:“大惊小怪。”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……
“怎么?”瞳抬眼,眼神凌厉。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
妙风默默颔首,看着她提灯转身,朝着夏之园走去——她的脚步那样轻盈,不惊起一片雪花,仿佛寒夜里的幽灵。这个湖里,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?。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。
“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,她蓦然觉得惊怕,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,喃喃:“我救不了她。”!
“解开血封?一瞬间,他眼睛亮如闪电。……”
“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不过,等我杀了教王后……或许会开恩,让你早点死。”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!
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