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自从她出师以来,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。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“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!”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!
得不敢呼吸,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,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。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,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。
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
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!
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。
旋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“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,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,静静凝望了很久,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。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,轻轻握紧。!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!
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
“那是……那是教王的声音!!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她却根本没有避让,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。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,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,利齿噬向她的咽喉。。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!
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。
“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。
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“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!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……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
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,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“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,皱眉摇了摇头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!
“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……”
“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?。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!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