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心，沐春风心法！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，失声提醒。

    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
    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！”

    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，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，声音低沉，“只要他没回来，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，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！

    教王亲手封的金针，怎么可能被别人解开？

    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，然而手剧烈地颤抖，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霜红在一旁只听得心惊。她跟随谷主多年，亲受指点，自以为得了真传，却未想过谷中一个扫地的婆婆医术之高明，都还在自己之上！。

    ““一天之前，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，你来得那么晚！”！

    那年冬天，霍展白风尘仆仆地抱着沫儿，和那个绝色丽人来到漠河旁的药师谷里，拿出了一面回天令，求她救那个未满周岁的孩子。当时他自己伤得也很重——不知道是击退了多少强敌，才获得了这一面江湖中人人想拥有的免死金牌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暗自一惊，连忙将心神收束，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忽然间，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，流转全身，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，循环往复，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！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！

    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，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，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，冷冷道，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，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，我们就行动！”

    ““小心！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，一把拦腰将她抱起，平稳地落到了岸边，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，挡在她身前，低声道，“回去吧，太冷了，天都要亮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那样，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，不见丝毫威胁意味，却字字见血，“瞳会死得很惨，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，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，药师谷的子弟，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。

    “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果然，是这个地方？！。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！

    “夜里很冷，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，“薛谷主，小心身体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怔住，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！

    可惜，你总是一直一直地睡在冰层下面，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。我学了那么多的医术，救活了那么多的人，却不能叫醒你。。

    “太晚了吗？”霍展白喃喃道，双手渐渐颤抖，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，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，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，却不知，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
    “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她怔了怔，终于手一松，打开了门，喃喃道：“哦，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？”……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
    他的耐心终于渐渐耗尽，开始左顾右盼：墙上挂了收回的九面回天令，他这里还有一面留了八年的——今年的十个病人应该已看完了，可这里的人呢？都死哪里去了？他还急着返回临安去救沫儿呢！

    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，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。。

    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，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，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，那些风雪，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
    “奇怪的是，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，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
    “第二日，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，不慎走火入魔，”妙风一直弯着腰，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，声音清清楚楚传来，直抵耳际，“经过连日调理，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，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，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
    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！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