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

    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
    “不，妙风已经死了，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，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
    不等妙风回答，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，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。

    “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，已经完全失明了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吐了一口气，身子往后一靠，闭上了，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，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，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，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！

    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
    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，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多年的奔走，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！

    “咯咯……看哪，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，笑意盈盈，“教王，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。

    旋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，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，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，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，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，“你很意外？”！

    “老五？！”！

    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，喃喃：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，等着我。”

    ““别给我绕弯子！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，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，手上青筋凸起，“说，到底能不能治好？治不好我要你陪葬！”！

    “秋水！”他脱口惊呼，抢身掠入，“秋水！”。

    “谷口的风非常大，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
    凝神看去，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，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，喘着粗气，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隐隐担心，却只道：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，风从漠河以北吹来，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
    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，双目紧闭，脸颊毫无血色，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，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，“二十年前，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，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，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！

    妙水在一侧望着，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？瞳已然不再反抗，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，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！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，他都以为摩迦一族因为血脉里有魔性而被驱逐的传说是假的，然而不料在此刻，在一个孩童的眼眸里，一切悲剧重现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又在为什么而悲伤？。

    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……

    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，然而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

    雪怀……十四岁那年我们在冰河上望着北极星，许下一个愿望，要一起穿越雪原，去极北之地看那梦幻一样的光芒。

    雪怀，雪怀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？。

    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！

    ““风，”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，脸上浮出了微笑，伸出手来，“我的孩子，你回来了？快过来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？他懒得抬头。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，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，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，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
    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！

    妙风看了她许久，缓缓躬身：“多谢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