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!”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
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!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
那具尸体,竟然是日圣女乌玛!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!
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。
旋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““嗯……”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,嘀咕了一句,将身子蜷起。!
来不及多想,知道不能给对方喘息,杀手瞳立刻合身前扑,手里的短剑刺向对方心口。然而只听得“叮”的一声,他的虎口再度被震出了血。!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
“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!
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,纵声大笑,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:“立刻弃剑!我现在数六声,一声杀一个!”。
“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!
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。
“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!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竟敢这样对我说话!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,狂怒,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,“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,你却是这样要挟我?你们这群狼崽子!”。
““太好了。”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,喜不自禁,“太好了……明介!”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……
她握着银针,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,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。
他想凝聚起念力使用瞳术,然而毕竟尚未痊愈,刚刚将精神力聚在一点,顶心的百汇穴上就开始裂开一样地痛——他甚至还来不及深入去想,眼前便是一黑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“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“忽然间,雪中再度浮现了那个女子的脸,却是穿着白色的麻衣,守在火盆前恨恨地盯着他——那种白,是丧服的颜色,而背景的黑,却是灵堂的幔布。她的眼神冰冷得接近陌生,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敌意凝视着他,将他钉在原地。。
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!
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……”
““刷!”忽然间,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!。
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。
“马上来!”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。!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