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
    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沐春风？她识得厉害，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，双剑交叠面前，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，双方各自退了一步，剧烈地喘息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！”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坐下来，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，轻轻按着他的肩膀，“我替你看伤。”！

    他惊骇地回头，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——

    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

    笛声如泣，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，低眉横笛，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，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，而天涯，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，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，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，只是一夜过去，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。

    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，免得心怀内疚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！

    “胡说！”一搭脉搏，她不由惊怒交集，“你旧伤没好，怎么又新受了伤？快过来让我看看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明介……我一定，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！

    “妙水的话，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，从怀里拿出一支香，点燃，绕着囚笼走了一圈，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，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，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，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，她才直起了身，另外拿出一颗药，“吃下去。”！

    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“是呀，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！

    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眼神一动，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。

    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，她已走到榻前，拈起了金针，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：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！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，揭开了大氅一角，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，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一惊，闪电般回过头去，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！

    他盯着飞翩，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，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，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，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，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，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，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，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！。

    “是！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，便膝行告退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起身欲追，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
    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……

    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，眼神灰暗，喃喃道，“你，怎么还不回来！”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

    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，就迅速扩散开去，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，只觉一阵眩晕，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。

    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躺在床上，微微怔了一下：“恭喜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有请薛谷主！”片刻便有回话，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。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！

    “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算她肯相信，可事到如今，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，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？所以，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，对彼此，都好。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锁好牢门，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