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
呵……不过七日之后,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,逐步侵蚀人的神志,到时候你这个神医,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——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!”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。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!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
奇怪,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?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。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。
“——沥血剑!!
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,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,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。
旋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。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!
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!
霍展白微微一惊,口里却刻薄:“中原居然还能出姑娘这般的英雄人物啊……”
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!
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“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。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!
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
“薛紫夜一打开铁门,雪光照入,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。。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“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!
“妙风使。”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……
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。
“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“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……”
“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怎么……怎么又是那样熟悉的声音?在哪里……在哪里听到过吗?!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