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怀死在瞬间，犹自能面带微笑；而明介，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

    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
   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，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，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
    “第二日夜里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！”

    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，垂头望着自己的手，怔怔地出神。！

    “医生，替她看看！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，心知不祥，“求求你！”

    “很可怕吧？”教王背对着她，低低笑了一声，“知道吗？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：她在意他的性命，不愿看着他死，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。

    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，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，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，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，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
    “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，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！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，嘴唇翕动，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，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，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，停在半空微微颤动，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
    旋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。

    “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，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：！

    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！

    他需要的，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，只是自由，以及权力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！

    顿了顿，仿佛还是忍不住，她补了一句：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，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。

    “一瞬间，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，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他默然抱剑，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！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
    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！

    连瞳这样的人，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
    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
    “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，流露出诧异之色：“公子找谁？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一睁眼，就看到了妙风。……

    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一骑，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，如冰呼啸，一去不回头。

    冰冷的雪，冰冷的风，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“第二，流光。第三，转魄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不敢离远，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，低声问：“还好吗？”。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！

    “每次下雪的时候，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，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，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廖青染叹息：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
    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，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，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！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
    “这样的话，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，声音却一转，淡然道，“瞳，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，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！

    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，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