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，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，似是听不懂她的话，怔怔望向她。

    他侧头，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，微笑道：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，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，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，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：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

    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
    怎么会感到有些落寞呢？她一个人提着琉璃灯，穿过香气馥郁的药圃，有些茫然地想。八年了，那样枯燥而冷寂的生活里，这个人好像是唯一的亮色吧？。

    “不知多久，她先回复了神志，第一个反应便是扑到他的身侧，探了探他的脑后——那里，第二枚金针已经被这一轮激烈的情绪波动逼了出来，针的末尾脱离了灵台穴，有细细的血！”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，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。！

    远处的雪簌簌落下，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
    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，顿足站起。。

    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，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，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，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
    “反正，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，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。！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
    旋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
    “长明灯还吊在阁顶上静静燃烧，阁中内室呈八角形，书柜沿着墙一直砌到了顶，按照病名、病因、病机、治则、方名、用药、医案、医论分为八类。每一类都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位置，从羊皮卷到贝叶书，从竹简到帛文，应有尽有。！

    “就在那时候，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！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

    “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！

    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，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感觉一沾到床，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，转头看着霍展白：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，瞳是她的弟弟，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，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
    她伸出手，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，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！

    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，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？。

    ““小夜姐姐……那时候我就再也记不起你了……”他有些茫然地喃喃，眸子隐隐透出危险的紫色，“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……杀了无数的人。”。

    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！

    “是啊，”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，笑道，“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，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——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，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点点头：“妙水使慢走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心里一惊，再也忍不住，一揭帘子，大喝：“住手！”……

    “沫儿？沫儿！”他只觉五雷轰顶，俯身去探鼻息，已然冰冷。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

    “老七？！”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““嗯？”薛紫夜拈着针，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，便不再多问，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
    “瞳，我破了你的瞳术！”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，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，不由大笑，“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！你输了！”！

    “或许，霍展白说得对，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，应让你早日解脱，重入轮回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的心事，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，会被江湖人议论吧？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，南宫老阁主开口，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，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，不如我来做个大媒，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！”！

    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，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