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
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
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。
薛紫夜拉着长衣的衣角，身子却在慢慢发抖。。
“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！”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“千叠！”双眸睁开的刹那，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！
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然而，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？
“哎呀！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，抬手挡住了眼睛。。
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半个时辰后，她脸色渐渐苍白，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：“薛谷主，能支持吗？”！
“是吗？那你可喝不过她，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，对他眨了眨眼睛，“喝酒，猜拳，都是我教给她的，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？当年的风行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旋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记忆里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，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。
“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：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，她就有了打算——！
薛紫夜坐在床前，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，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，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，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，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：瞳。！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“——今天之后，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？！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？”霍展白接了一剑，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，诧然。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！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随着他的举手，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，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。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，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““扔掉墨魂剑！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，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，眼里露出杀气，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！信不信我杀了卫五？”！
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，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，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，不发一言。。
“他妈的，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，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，心有不甘，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！”。
“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，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？。
“明介。”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，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……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
他一惊，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。
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，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，教王冷然道，“会怎样？”。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，观心静气，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，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，不进任何饮食，不发出一言一语。。
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，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，竖起手掌，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，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，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，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，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，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！
“——怎么了？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，竟要向薛紫夜下手？！……”
“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，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他想说什么，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：“嘘……你看。”。
霍展白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，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，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！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