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
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,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,脚下踩着坚冰。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“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!”
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,却只是沉默。。
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!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
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
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,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——那是来饱餐的野狼。他吓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“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,簌簌一声响,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,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,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!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旋“雪怀!”她再也按捺不住,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,“等等我!”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
“瞳没有抬头,极力收束心神,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,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!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“得救了吗?除了教王外,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,这一回,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?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,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,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。
“我昏过去多久了?”她仰头问,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。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“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!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……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
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“她看也不看,一反手,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,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。。
“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!
“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……”
““瞳!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,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,脱口喊道,“帮我!”。
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,走向绝顶的乐园,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,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,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。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,忽然间全身一震,倒退了一步——。
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!
“当然,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!”他连忙补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