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

    “追电？！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，他眼睛慢慢凝聚。

    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
    廖青染嘴角一扬，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，露出小儿女情状：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，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但是，这一次，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！”

    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
    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，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，漠然地回答，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，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，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！

    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
    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

    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。

    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，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。。

    “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，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！

    “什么钥匙？”妙水一惊，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，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，叹息着：“多么可惜啊，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，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，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？”！

    就是这个！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刚才的激斗中，他是什么时候把珠子藏入身后的树上的？秋水她、她……就等着这个去救沫儿的命！不能死在这里……绝不能死在这里。！

    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，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，又受了极大打击，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，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。即便是她，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，而无力回天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，妙风在轿前躬身，面容沉静。！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“耳边是呼啸的风声，雪一片片落在脸上，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。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，疼痛也明显减缓了——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可是，宁婆婆说谷主、谷主她……”小晶满脸焦急，声音哽咽，“谷主她看了一天一夜的书，下午忽然昏倒在藏书阁里头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明年，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，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醒来的时候，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！。

    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，仰望着天空，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刺痛只是一瞬，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！！

    她斜斜瞄了他一眼：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！”。

    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

    他侧头，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，微笑道：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，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，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，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：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

    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黑暗里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“终于，都来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她拉过缰绳，交到霍展白手里：“去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！

    “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，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
    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，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，至今完全没有解药！！

    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，忽地笑了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