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
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。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!”
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!
“若不能杀妙风,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
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。
“怕了吧?”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,她笑得越发开心。。
“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!
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……。
旋“哦,我忘了告诉你,刚给你喝了九花聚气丹,药性干烈,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说话。”薛紫夜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在榻上不甘地瞪眼,浮出讥诮的笑意,“乖乖地给我闭嘴。等下可是很痛的。”。
“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,纵声大笑,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:“立刻弃剑!我现在数六声,一声杀一个!”!
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!
“这样的话,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,声音却一转,淡然道,“瞳,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,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
“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!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“终于是结束了。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
——每一年,回天令由秘密的地点散发出去,然后流落到江湖上。后总会经历一番争夺,最后才由最需要和最有实力的人夺得,前来药师谷请求她的帮助。一般来说,第一个病人到这里,多少也要是三个月以后了。。
“——乾坤大挪移?。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“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“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他只勉强知道了一些零碎的情况:比如她来到药师谷之前,曾在一个叫摩迦的村子里生活过;比如那个冰下的人,是在和她一起离开时死去的……然而,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的离开、他的死去,她却没有提过。……
然而,不等他把话说完,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,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。
“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马上来!”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。!
““那吃过了饭,就上路吧。”他望着天空道,神色有些恍惚,顿了片刻,忽然回过神来,收了笛子跳下了地,“我去看看新买的马是否喂饱了草料。”……”
““是的。”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,“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,药性极烈,又各不相融,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——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,怕你一时绝望,才故意开了这个‘不可能’的方子。”。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!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