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终究抵不过脑中刀搅一样的痛，他的反击只维持了一瞬就全身颤抖着跪了下去。

    得救了吗？除了教王外，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，这一回，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？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，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，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，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，教王冷然道，“会怎样？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隐隐担心，却只道：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脸色不变，冷冷道：“我不认为你值那么多钱。”。

    风雪的呼啸声里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，凄凉而神秘，渐渐如水般散开，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，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，漆黑的夜里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！

    遥远的漠河雪谷。

    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：“先诊脉。”

    “浅羽？”他一怔，剑锋停顿，讷讷道。。

    只是一刹那，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，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
    “在黑暗里坐下，和黑暗融为一体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
    旋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
    “从六岁的那件事后，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，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，整整过了七年。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，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，忽地横手一扫，所有器皿“丁零当啷”碎了一地。！

    他的心口，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。！

    “反正，”他下了结论，将金针扔回盘子里，“除非你离开这里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！”

    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
    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
    还活着吗？。

    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！

    妙风没有说话，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，脸色苍白，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……”她第一次有了心惊的感觉，有些不知所措地将他的头抬起放在自己怀里，心中喃喃——明介，如今的你，已经连自己的回忆都不相信了吗？。

    如果那时候动手，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！只可惜，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，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，双手沾了药膏，迅速抹着。！

    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，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到如今，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
    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，开口：“渡穴开始，请放松全身经脉，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
    她拿着翠云裘，站在药圃里出神。……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

    窗子重重关上了，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，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，便转开了视线——旁边的阁楼上，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，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决战。仿佛跃跃欲试，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。

    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，失惊，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。

    “五十招过后，显然是急于脱身，妙风出招太快，连接之间略有破绽——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，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！。

    ““咔嚓！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，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

    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，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！

    “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。

    来不及想，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，横挡在两人之间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，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，他全身一下子冰冷，再也无法支持，双膝一软，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，以手掩面，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！

    “不杀掉，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，淡然开口，眼里没有丝毫喜怒，更无愧疚，“而且，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，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