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脸色一变，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，只是低呼：“薛谷主？”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

    他抱着尸体转身，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，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是谁，能令枯木再逢春？。

    “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！”

    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，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，逐渐隐没。。

    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，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，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？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？”！

    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

    飞翩？前一轮袭击里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？

    “我要出去！我要出去！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，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。

    “起来！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，来不及睁开眼睛，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！。

    “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，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，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，或是被别人得了，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，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！

    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旋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，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：“对不住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！

    她拉过缰绳，交到霍展白手里：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，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，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，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，翻看书卷，侃侃而谈，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，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！

    妙风怔了许久，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，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，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，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，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，苍白而安详，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先走一步，”他对夏浅羽道，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，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。

    从洞口看出去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，扯过外袍覆上，径自走出门外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，蹙眉：“究竟是谁要看诊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风行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，细细叮咛，“此去时间不定，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，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，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，语气忽然一转：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，仔细我打断你的腿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！

    “断金斩？！”七剑齐齐一惊，脱口呼道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错了，”妙风微笑着摇头，“若对决，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……

    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，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

    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，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，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，虽只短短一瞬，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

    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，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，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，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！。

    不到片刻，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，动了动手指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没人看得出，其实这个医生本身，竟也是一个病人。。

    “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
    难道，教王失踪不到一天，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？！

    “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，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种欲雪的天气，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，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，猜拳行令的，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
    虽然隔了那么远，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，握着银刀的手微微一抖。。

    “一定？”他有些不放心，因为知道这个女子一向心思复杂。！

    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