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是第几天了？

    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，手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。

    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，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，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，虽只短短一瞬，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
    “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！”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！

    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。。

    不！作为前任药师谷主，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
    “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！

    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，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，看着他，“你若去得晚了，耽误了沫儿的病，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，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薛谷主不睡了吗？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“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！

    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，垂下了手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
    “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，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，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，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，然后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！

    “追！”徐重华一声低叱，带头飞掠了出去，几个起落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。

    管他呢，鹄这种坏蛋尽管去死好了！现在，他自由了！但是，就在这个狂喜的念头闪过的刹那，他听到了背后房间内传来了一声惨叫。。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！

    “七公子，七公子！”老鸨急了，一路追着，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紫夜，”他望着她，决定不再绕圈子，“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，请务必告诉我。”。

    侍女们无法，只得重新抬起轿子，离去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站起身，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，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。！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他看了一眼，失惊，“又是昆仑血蛇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，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，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，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，冷冷道，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，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，我们就行动！”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……

    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，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，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，拍了拍它的翅膀，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：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没有回音。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，仿佛回忆着什么，泛出了微微的紫。。

    “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，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？她心里暗自一惊，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
    “好吧，我答应你，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，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，竖起了一根手指，“但是，我有一个条件。”！

    “在摩迦村里的时候，她曾听雪怀他提起过族里一个古老的传说。传说中，穿过那条冰封的河流，再穿过横亘千里的积雪荒原，便能到达一个浩瀚无边的冰的海洋——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不同的是，这一次，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
    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，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，“杀我徒儿者，究竟何人？”。

    那是什么样的感觉？悲凉，眷恋，信任，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！

    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，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