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
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,宁静而温和,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,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,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“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!”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。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!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!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旋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。
““什么钥匙?”妙水一惊,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!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!
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
“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!
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“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她惊骇地看着: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,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?这个人……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,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,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?。
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!
"不用管我。"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,再度焦急开口,“你带不了两个人。”。
“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“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,喃喃,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!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。
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……
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
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“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,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。。
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!
“他望向薛紫夜,眼睛隐隐转为紫色,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: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,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……”
“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!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