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”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!
“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?”薛紫夜愤然而笑,冷嘲道,“明介还在你们手里,我怎么敢啊,妙风使!”
瞳究竟怎么了?
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“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!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旋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“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!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!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
“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!
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!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“那是善蜜王姐?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,怎么会是善蜜王姐!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……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
好毒的剑!那简直是一种舍身的剑法,根本罕见于中原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“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!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……”
“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,站在门口只是片刻,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。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!
妙水及时站住了脚,气息甫平,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,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,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,如今带着薛紫夜,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