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啊?”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。。
“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”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!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!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旋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!
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,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,请她盥洗梳妆。!
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,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,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。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,就会完全地信任你,终生为你而活。
“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!
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。
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多么可笑……被称为“神医”的人,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
“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。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“已经是第几天了?!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瞳术?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?!……
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,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
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。
“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“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。
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!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……”
“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
薛紫夜无言点头,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——这些天来,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,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、多少的自责、多少的冰火交煎。枉她有神医之名,竭尽了全力,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