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日,抵达西昆仑山麓。
霍展白握着他的手,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,一时间悲欣交集。
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。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“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!”
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。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!
他惊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,揉着自己的眼睛。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那一刹那,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,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:。
“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!
“怎么?看到老相好出嫁,舍不得了?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,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。
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“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!
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,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!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!
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““哎,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?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,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她苦笑了起来,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,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。
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。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!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,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!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妙空侧过头,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,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,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,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,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……
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?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
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!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……”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妙风站在雪地上,衣带当风,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,声音也柔和悦耳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。她凝神一望,不由略微一怔—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,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!!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