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
对于医者而言,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——是妙风?。
“光顾着对付教王,居然把这个二号人物给冷落了!教王死后,这个人就是大光明宫里最棘手的厉害人物,必须趁着他还不能动弹及早处置,以免生变。!”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!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旋没有月亮的夜里,雪在无休止地飘落,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。。
““瞳公子。”然而,从殿里出来接他的,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,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教王正在小憩,请稍等。”!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!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
“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!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“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“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““喀喀,喀喀!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,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……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
“老五?!”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“真是耐揍呢。”睁开眼睛的刹那,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,“果然死不了。”。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!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……”
“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!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