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!”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!
是幻觉?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“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!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。
旋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“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!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
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
“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,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,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。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——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,最终变成一个白痴。!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“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然而,此刻他脸上,却忽然失了笑容。。
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!
“竟敢这样对我说话!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,狂怒,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,“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,你却是这样要挟我?你们这群狼崽子!”。
“北方的天空,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蓝色。。
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“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!
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。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“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,便不再多耽搁,重新掠出车外,长鞭一震,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,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?。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……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
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
“哦?处理完了?”血色的小蛇不停地往那一块石下汇聚,宛如汇成血海,而石上坐着的赤发大汉却只是玩弄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,呵呵而笑,“你把那个谷主杀了啊?真是可惜,听说她不仅医术好,还是个漂亮女人……”。
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那一瞬间,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。他颓然无声地倒地。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!
“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……”
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!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