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
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,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,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,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,多年前,他就见到过她!
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!”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!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
然而,此刻他脸上,却忽然失了笑容。。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“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!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旋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
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“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。
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。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!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“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“门关上了,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,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,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,故有此一劝。可是,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,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?!
她平静地说着,声音却逐渐迟缓:“所以说,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,世上的医生,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……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
已经是第几天了?
瞳术!听得那两个字,他浑身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。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!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……”
“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,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!。
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:“这一下,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,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。
妙火点了点头: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?”!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