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
妙风转过了身,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,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!”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。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!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,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,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。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,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。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旋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“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!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!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
“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!
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,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。
“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。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她惊呼一声,提起手中的沥血剑,急速上掠,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。然而这一刹,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。只是一接触,巨大的力量涌来,“叮”的一声,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!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,想要点足后退,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。!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。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……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
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,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,长剑相击。发出了连绵不绝的“叮叮”之声。妙风辗转于剑光里,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,却没有丝毫畏惧。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,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,凌厉得足以和任何名剑对抗。。
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。
“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,完成了这次的命令,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,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?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,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。
“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!
“笛声是奇异的,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,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。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,发出深深的叹息;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,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。欢跃而又忧伤,热烈而又神秘,仿佛水火交融,一起盛开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!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