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
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黑灰色的墓碑,指向灰冷的雪空。
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“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!”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!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“我出手,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,伸着手,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!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。
“他咬紧了牙,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。!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。
旋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。
““你们谷主呢?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,急问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!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
“不过,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,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?!
“嗯?”妙水笑了,贴近铁笼,低声说,“怎么,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?”。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!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“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!
可惜,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。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“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她却依然不肯释放自己内心的压力,只是莫名其妙地哭笑。最后抬起头看着他,认真地、反复地说着“对不起”。。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……
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“是楼兰的王族吗?”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,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,“你求我救命?那么,可怜的孩子,愿意跟我走吗?”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!
“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……”
“出了这个关,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。。
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。
薛紫夜打了一个寒战:“如果拿不回,会被杀吗?”!
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,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,“辛苦你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