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,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谷主!”忽然间,外面一阵慌乱,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,一路摇手。。
“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,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。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,模拟着瞳的动作,握着墨魂,一分一分逼近咽喉。!”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!
“他凭什么打你!”薛紫夜气愤不已,一边找药,一边痛骂,“你那么听话,把他当成神来膜拜,他凭什么打你!简直是条疯狗——”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
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,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,漠然地回答,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,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,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。
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“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,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,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?!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旋“别看他眼睛!”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,不等视线相接,霍展白失声惊呼,一把拉开卫风行,“是瞳术!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,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。”。
“和教王一战后身体一直未曾恢复,而方才和鼎剑阁七剑一轮交手3,更是恶化了伤势。此刻他的身体,也已然快要到了极限。!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
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!
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虎心乃大热之物,谷主久虚之人,怎受得起?”宁婆婆却直截了当地反驳,想了想,“不如去掉方中桂枝一味,改加川芎一两、蔓京子六分,如何?”。
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!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“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,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,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,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,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,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,分毫不差,几度将他截回。。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“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!
“啊!”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,长剑脱手飞出,插入雪地。双剑乍一交击,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。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,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。。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……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
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她心力交瘁地抬起头,望着水面上无数翻飞的蝴蝶,忽然间羡慕起这些只有一年生命、却无忧无虑的美丽生灵来——如果能乘着蝴蝶远去,该有多好呢?。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!
“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!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