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
长安的国手薛家,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杏林名门,居于帝都,向来为皇室的御用医生,族里的当家人世代官居太医院首席。然而和鼎剑阁中的墨家不同,薛家自视甚高,一贯很少和江湖人士来往,唯一的先例,只听说百年前薛家一名女子曾替听雪楼主诊过病。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”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!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
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
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,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,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,或是被别人得了,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,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“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!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旋妙风无言。。
“而眼前的瞳,便是目下修罗场杀手里号称百年一遇的顶尖人物。!
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!
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她回身掩上门,向着冬之馆走去,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。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!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血封!还不行。现在还不行……还得等机会。。
这一次她愿意和他们结盟,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。其实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,他和妙火一直心里没底。。
“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!
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,垂下了手。。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。
“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……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
“是!”显然是处理惯了这一类事,四个使女点头,足尖一点,俯身轻轻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和肩背,平稳地将冻僵的人抬了起来。
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。
“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“映入眼中的,是墙上挂着的九面玉牌,雕刻着兰草和灵芝的花纹——那是今年已经收回的回天令吧?药师谷一年只发出十枚回天令,只肯高价看十个病人,于是这个玉牌就成了武林里人人争夺的免死金牌。。
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!
“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……”
“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!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