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，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，腰畔空空，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，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，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，会变成这副模样！

    “瞳公子？”教徒低着头，有些迟疑地喃喃，“他……”

    他缓缓跪倒在冰上，大口地喘息着，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，扯过外袍覆上，径自走出门外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脸色铁青，霍然转头，眼神已然疯狂，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！！”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
    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！

    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

    薛紫夜忽然间呆住，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

    妙风怔住了，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！封喉，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，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！。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！

    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旋“先别动，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，离开了背心那只手，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，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！

    不成功，便成仁。！

    空荡荡的十二阙里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，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！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这样可不行哪，”出神的刹那，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，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，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，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，以防……”。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，在满室的惊呼中，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还活着。！

    “呵，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，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，“是啊，一个青楼女子，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，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，又能怎样呢？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瞳公子，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，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，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
    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，傲然回答：“一言为定！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那一瞬间，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！。

    自己的来历？难道是说……。

    “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，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。远远看去，竟似不分上下。教王一直低着头，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，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，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身上的穴道，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，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，轻轻嘱咐，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，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，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，你听我的话，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……

    这个武林向来不太平，正邪对立，门派繁多，为了微小事就打个头破血流——这种江湖人，一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，如果一个个都救她怎么忙得过来？而且救了，也未必支付得起药师谷那么高的诊金。

    雪怀，雪怀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？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
    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““不用了，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，推开她的手，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
    不等夏浅羽回答，他已然呼啸一声，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！

    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，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，请她盥洗梳妆。。

    “把龙血珠拿出来。”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，咬着牙开口，“否则她——”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！

    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